因为热爱 所以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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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热爱 所以无悔

—— 张进华与铜仁女篮的三十九年

2021-04-14 14:51 来源:铜仁日报
投稿:trwz001@126.com  打印

“我这一生很少生病,但是我却得了篮球‘癌症’。因为热爱,所以无悔。”

阳光没入云间,课间,市民族中学的白色走廊上五星红旗随风飘扬,女孩们稚嫩的脸庞泛起坚毅,双手举起杠铃,抓紧午休间隙练臂力,一、二……十五、三十。走廊尽头,直达该校女篮训练队活动工作室。

三十九年如一日,年逾花甲的张进华“长驻”于此,皮肤黝黑,一条灰色毛巾挂在脖子上,黑绿相间的羽绒服被洗得泛白,“朴实”至极的外表下,却蕴藏着无与伦比的“成绩”。三十九年默默耕耘,甘之如饴,为篮球教育奉献至今,点亮近500余名山区女孩的篮球梦想,帮助她们走出大山,步入大学,改变人生。

张进华是市民族中学原党委委员、副校长,全国优秀体育教师,中学体育特级教师,民中女篮教主教练。今年已经61岁的他,在去年退休后又被返聘回校带领这支女篮队伍,坚守在训练场上,风雨无阻,从未有过一天缺席。

一 与体育结缘

张进华出生于一个普通的职工家庭。那时候,他们一家住在原铜仁体委旁边,或是受环境影响,从他懂事起就非常热爱体育,父母严格的教育也造就了他刚毅、坚忍不拔的性格。

“我出道,是因为帮邻居们跑腿买肉,因为跑得快,被体委的老师看中,然后开始了我的体育生涯。”张老师开心的自我调侃道。

张进华十一二岁的时候,常常热心地帮助周围的邻居在锦江广场和铜仁一中老校区之间来回穿梭跑腿买肉。那时候的铜仁城区,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交通便利,得绕过很远的路才能到,活泼好动的张进华却能非常快地跑去帮忙把肉买回来。日积月累,他风风火火的奔跑身影,被体委的老师注意到,发现他有练田径的天赋,就把他选进了当时体委的业余田径队,开始了他的体育生涯。

进入田径队后,张进华开始进行400米和800米的中长跑训练,在跟着老师们进行专业的走、跑等训练后,他深陷其中,越发爱上体育这个他之前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也是在此,他遇到了当时从北京体育学院毕业的邵世伟老师。邵老师总是对学生非常耐心,时常予以鼓励,这深深地打动了当时调皮捣蛋的张进华。“我在弯道上跑不动了,他就会拖着我一起跑,带着我冲向终点,他给予了我很多的爱与包容。”张进华回忆道,邵老师做事认真负责,有很高的职业操守,对学生有着慈父般的爱,这让张进华对体育的热爱不断加深。

训练刻苦且深有天赋的他,在一次中长跑比赛中,获得了少年组第一名。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的身影开始活跃于各大田径赛场,代表铜仁参加了很多比赛,获得了很多荣誉。

这时张进华与篮球的“情缘”,还未曾开始。

1978年,张进华考入当时的贵阳师范学院(现贵州师范大学)。当时亦有参军资格的他,毅然放弃进入军营而选择了自己热爱的体育行业。进入大学后,张进华开始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体育项目,其中就包括篮球,“我很喜欢打球,但是又打得不好,在球场上跑得快,横冲直撞的,所以别人就我给取了一个外号叫‘坦克’。”张进华开心地说。所以在大四才分专业的他毅然选择了篮球,他与篮球的缘分真正开始。

大学期间,每逢假期,张进华就义务为铜仁地区体委担当临时义务体育教练,着意培育女篮尖子,1982年,张进华从贵州师范大学体育系毕业,当时成绩优秀的他婉谢留在贵阳市区和留在贵师大执教的良机,毅然选择回到家乡,反哺故土,在铜仁市民族中学任教,直至今日。

也是那时起,他将整个身心交付于他所热爱的体育事业,并开始组建一支半专业化的学生女子篮球队——狼队。俯首甘为孺子牛,挥蹄勇作千里马,数十年如一日的默默耕耘,为该校培养出一大批在国家、省、地级体育大赛中屡获优异成绩的体育健儿。

二 能帮一个是一个

为什么要组建一支女篮队伍?

那时的三中,虽然有女子篮球队,但却都是因为比赛需要,从各个班拉来临时组建的队伍,一到球场上就溃不成军。作为铜仁一中的校友,张进华在上学时就知道铜仁一中的女篮很厉害。在一次城区中小学篮球赛对决时,他意识到双方实力悬殊巨大,三中的比赛成绩非常不理想,以0分的成绩落败,这让热爱篮球的张进华倍感“屈辱”。不禁反问自己,为什么一个高中只有男篮队伍而没有女篮队伍?为什么球队水平差距这么大?为什么体育运动要受重男轻女思想影响?

……

张进华带着内心的问题和不甘于人后、打破世俗观念的想法,凭借着心中对体育的热爱和身为人师的奉献精神,以勇于拼搏的姿态,让这支女子篮球队从当初的五、六人发展到现在近40人且涵盖初高中的阶梯队伍,把一株株幼苗不断培育成长为一棵棵参天大树,在赛场上勇往直前,为铜仁捧回一座座冠军奖杯及无数荣光。在铜仁女篮所向披靡的背后,除了有孩子们留下的汗与泪,还有主教练张进华艰苦的训练方法、科学的战术指导及严格的队伍管理。

“现在,这群女娃可以说是常胜队伍,省内赛场只要有她们在基本稳赢。当然我们就是奔着冠军去的。赢了,这群孩子才能有机会走出大山,走向世界。”张进华如是说。

组队之初也是困难重重。受重男轻女世俗观念影响严重,认为女生打篮球就是野丫头,特别是在偏远农村尤为甚之,导致很多有天赋的贫困女孩无法上学。再加上许多老师都愿意带男队不愿带女队,种种情形,让张进华很是无奈,也暗自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这一现状。“能帮一个是一个,这是我的职责。”

一辆烂单车,开启了张进华下乡选苗之路。

1982年,为了女篮队伍训练,张进华从学校的杂物间里翻出来一辆没有车轮,只有一个车架和坐凳的永久牌自行车,他自己花钱装上了轮胎,开始了“以车拉跑”的训练模式,有了这辆车,张进华如虎添翼,田径场上时常会看到他骑着单车追逐学生训练的身影。也是源于这辆“专业用车”的出现,张进华开始穿梭于铜仁各个县城,走遍了家乡好几百个村寨,几万公里,只为寻找热爱篮球,又没办法上学的贫困女孩。从一辆烂单车到现在小轿车,为选到好苗子,帮助更多女娃,他已经跑坏了三辆车。

铜仁的冬天,寒风刺骨。有一次,张进华像往常一样去乡下动员一个体育潜质相当好的学生家长送女娃到校读书。那天他做通家长思想工作后摸黑回家,陡峭的山路,让高度近视的他,一不小心跌下了3米多高的土坝砍下,弄得满身血泥,昏迷了不知多长时间。最后被救起时他右臂骨折,治疗了整整一年,但还是落下了后遗症,一到阴雨天就开始发痛。还有一次在石阡县招生,因脚底打滑,他摔进了烂泥田里……下乡的路途虽然在张进华的身上留下了无数“印记”,但他的努力让这些孩子成功考上了大学,走出了大山。

三 深藏陋室的功与名

篮球是一个团队作战运动,需要一起不断磨合,才能发挥最大优势。起初,为了培养团队精神,抓实女篮训练,张进华在学校附近为前来训练的女娃们租了一个由厨房改造的偏房,方便她们开展训练。而他自己也在学校体育组保管室腾出一间房子,拿一张布隔成两半,一边拿来堆器材,一边拿来住,只为与队员们培养默契,随时给她们灌输篮球知识。

她们,离不开他!除了日常训练需要他,女篮队员们生活上的家长里短也需要他。

当这群女娃们没有运动服,他总是把他在其他单位当教练时得到的服装分给她们穿;当她们营养跟不上,他就拿出自己的工资买鸡蛋,把家里养的母鸡杀给她们吃;当她们中有人交不上学球费用及餐费时,他也总是自掏腰包默默垫上;当她们经济困难时,他就四处奔波,找到一些爱心企业,恳请他们资助农村来的孩子们,让她们能够一边读书一边训练,顺利完成学业。

对自己十分吝啬的张进华,对学生却十分慷慨。一件穿了几年,袖口磨损得不像样子的羽绒服,现在依旧披在他的身上。每月一万多元的退休工资,一半交给家里,一半用作球队日常开销,却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

“每次给自己买东西,张老师都会买双份,从不会忘记我们。他是我们如父亲般敬爱的人,给了我们最严厉的爱,最温暖的关心。每天都在队里陪着我们训练,像妈妈一样管着我们的琐事,他是我们的精神支柱。”球队队员冉思琪说。

为了不耽误学生的学习,她们常常早上六点就来到操场开始练习走脚步,练球感、球速等基础训练。中午放学还要进行加练,下午放学又要展开大训练。长此以往,她们时常无法按时吃饭,饿着肚子。于是,为了保证队员三餐按时进食,张进华向学校申请学校门口旁边的一块空地,搭建起一个简陋的自用食堂。

与其说是食堂,其实非常昏暗潮湿。一口炒菜大锅,用破旧课桌钉起来作为放调料的灶台,用废弃展板做的窗户,以及角落里从各处搜罗而来的用来生火做饭的木板……虽然简陋,但并没有想象中的杂乱无章。球队厨房的旁边,还有两间活动室,是她们平时学习的自习室和储物间,亦堆满了很多维修好的桌椅板凳,张进华就是这里的“修理工”。除了上学和日常训练,为了减轻队员们的生活开销,她们还要分组做饭,负责队里的一日三餐。

生活的艰辛并没有浇灭这一群拥有篮球梦想女孩们的热情。从小受过苦的张进华感同身受,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将她们送出大山的决心。

如今条件虽然好了许多,但张进华还是热衷于将一些“废品”收入队中进行废物利用。“有的孩子经济非常困难,能省一分是一分,这群娃娃训练很刻苦,生活也十分不容易。”张进华说。

铜仁女篮的日常活动基地——简陋食堂及自习室坐落在几根高大灰白的罗马柱后面。与外面宽阔漂亮的欧式长廊相比,用破旧展板为窗、四处搜罗来的废品搭建起来的饭堂与漂亮的校园显得格格不入。但谁曾想,也就是这陋室的一亩三分地,成就了无数个铜仁女篮冠军梦,改变了数百名大山女孩的成长轨迹,促使她们步入了大学的校门。

这其中不仅有女孩们挥洒的汗水,还有张进华的付出与坚守。

四 冲出贵州,走向全国

在球队从早上六点待到晚上十点,是张进华每天雷打不动的事情。“每天得盯着她们训练,我才放心。这就是我的事业与日常生活。”

“冲出贵州,走向全国”,是民中女篮的誓言。为了让队员们实现这一远景,张进华四处向爱心人士寻求募捐,筹措几十万资金,送这些女孩去四川宜宾三中、重庆南开中学等优秀学校训练、学习。为了让铜仁女篮拥有参加全国赛场的报名资格,张进华还费尽心思打听,挤破脑袋让这支队伍成为中国中学生体育学会篮球分会会员,几经波折,今年,这支队伍终于获得了CHBL中国高中篮球联赛外卡赛的机会。

张进华说,一个偶然机会他结识了台湾著名的篮球教练蔡博隆教授,由于张进华和这群女孩们对篮球的执着和诚恳的态度,深深打动了这位优秀教练,从而使他来铜仁帮助这近40名篮球女孩进行了长达5年的义务培训。蔡教练专业的训练与付出,让铜仁女篮不仅在贵州战绩赫赫,而且在全国初、高中女篮赛上也不断绽放光彩。

2020年贵州省青少年篮球锦标赛上,这支女篮队伍分别以95∶29,77∶33,104∶7,91∶32,超大悬殊的比分差距,夺下整场比赛女子组冠军。2017年,在省第十届运动会5v5女子(甲组)篮球决赛上,她们亦是以91比31的优势战胜东道主遵义代表队,强势夺冠……

1987-2019年蝉联贵州省高中生篮球比赛连续15届冠军,保持29年不败战绩;2014—2019年蝉联贵州青少年篮球锦标赛女子组连续5届冠军;2015年CCWBA篮球锦标赛U17女子组,荣获第一名……

这一座座冠军奖杯,是张进华近四十年如一日用一份份情怀、一份份坚守换来的,他不断践行着自己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人民教师的的初心使命,指导、培养了上百名国家篮球一、二级运动员。

五 篮球精神盼人传承

“这一辈子能把一件事情做出成绩是我最高的追求!选择教书,选择体育事业,我无怨无悔,这也是我一生追求的理想。”

早上五点就起来带着队员们训练的张进华,脸上布满疲态,但依然用那因为训练而练就的沙哑声音,言语激昂地向记者们诉说着他的人生经历,还有他的女篮冠军们。

说到激动之处还随即起身,现场向大家演示了倒功,笔直身躯摔下去,双手撑地又迅速弹起,再摔地,再弹起,与水泥地来了“亲密接触”,一来两个前倒和后倒动作,这位60多岁的老人依然身手敏捷没有丝毫喘气,这是他平时“苦练”的结果。展示完后他骄傲地对大家说:“一般人都做不了这个动作呢!”

在历史的长河中,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救法的人……张进华就是用篮球改变山里女娃命运的一个平凡而又不凡的人。

“不敢说把每一个学生培养成国家栋梁,但至少是德、智、体全面发展、忠于祖国、遵章守纪、体魄健康的合格学生。现在我年纪已经大了,陪不了她们太久。我最放心不下她们。”张进华担忧的说,“希望能有一个乐意于把球队当成自己的事业与责任的同路人,与我一起将这份教育延续下去、将这种篮球精神传承下去。”(李紫英 刘怡珉)

责任编辑:杨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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